宁尘很久很久没有因为旁人之事而愤怒过了。
他原以为自己早看透世态炎凉,不论见着什么龌龊事儿都不会意外,可是当他眼睁睁瞧见那百十多个孩子带着最后一丝灵智被毁掉一生,那触手可及的鲜血淋淋还是激怒了他。
他与吴少陵一同离开密室走上去,来到激战过后的中庭。
两个人未发一言,只不约而同拿起刀,将那些身受重伤躺在地上呻吟的修士一个一个剁了脑袋下来,连同任元圣的那颗头,在中庭整整齐齐横成一排。
任天麒趴在地上看着他们手起刀落,又有十八绝剑加身痛彻肺腑,吓得是屎尿齐流,不住在那求饶。
“你们说过饶我命的!!我该说的都说了!你们答应不杀我!!”
宁尘吴少陵全不理他,只一心一意去割地上人头。
楚妃墨在旁边被他叫的心神不宁,生怕宁尘真的将他就这么饶了,几次想要凑过去动手,都被苏血翎以气势镇住。
同为暗修,哪怕楚妃墨挪一下步子,苏血翎都能将她的心思看个一清二楚,时刻卡在她偷袭方位的眼儿上。
再加上元婴期神识压制,楚妃墨一直没有机会造次。
吴少陵拎着沾满鲜血的长刀踱到任天麒面前,任天麒粗气猛喘,口中还待求饶,却被吴少陵打断。
“你们炼的药,是做什么用的?”
宁尘听到这话也竖起了耳朵。
他多少懂些炼丹制药的门道,但那密室中石坛上的东西却也只闻了闻味,没有一点儿头绪。
寒溟璃水宫招贤堂长老暗自炼制的东西,肯定不会是什么寻常丹药。
“你先答应放了我!你先答应放我了!”任天麒事到如今,满嘴只剩下这一句。
楚妃墨立时叫道:“绝对不行!!”
宁尘扭头道:“有你什么事儿呀?现在是你说了算吗!任天麒,这话我替吴少说了,你该答什么答什么,说完话我们扭头就走,放你自生自灭。”
他回头骂楚妃墨的时候朝她挤了挤眼,姑娘半信半疑之间也没别的法子,勉强闭上了嘴。
任天麒听得宁尘给了准话,赶忙对吴少陵道:“老祖以奇法压榨童子灵魄,好炼得香膏去喂妖兽。”
吴少陵点点头,继续问:“是什么妖兽?”
“那妖兽名为岐螈,皮肤可产一种灵液,老祖延年益寿都是靠那东西,多的我也不知道了!”
“他在哪里蓄养妖兽?总不可能众目睽睽之下养在横空山里。”
“就在黎州某处,可是从来没与我讲过!我说的都是真的!”
吴少陵抬头与宁尘对视一眼,宁尘散漫着将手一摊,他常言观色是一把好手,任天麒供词也着实没有什么能指摘的。
况且任元圣已死,管他在哪里蓄养妖兽,总是祸害不了孩子们了。
任天麒哆哆嗦嗦看着两个人表情,生怕他们反悔。眼瞅着吴少陵将刀入鞘,他这才勉强松了半口气。
宁尘也不多废话,朝苏血翎一勾手指,径直往后面厢房走去。
任天麒见他俩真丢了自己不管,心中有那么一瞬间还暗笑两人心慈手软,却浑然忘了还有楚妃墨提着剑等在旁边。
楚妃墨咬着牙上前一步,狠狠一剑刺在他腿间。任天麒惨叫如枭,捂着血流如注的下体满地打滚。
“你们、你们言而无信!!啊啊啊啊啊!!”
宁尘扭头笑道:“懂不懂啥叫自生自灭啊?”
他不再往后去看,只剩下身后任天麒一声接一声的惨叫,渐渐没了声息。
吴少陵紧追了他一步:“十三,你去哪?”
宁尘朝他阴涔涔一笑:“刚才打了半天,该杀的都杀了,只是此处还有几十名婢女,难免露出口风。你不去将她们杀了,等寒溟璃水宫查下来,她们早晚把你交代了。”
吴少陵伸手挡在他前面:“这殚见阁中带修为的没一个好人,可那些婢女却是无辜。叫她们说便是了,我自有一番说辞开解。”
“凭你一张嘴就能开脱得了?”
“总得试一试,好过去伤她们性命。”
宁尘朝他一咧嘴,脚下却不停。吴少陵眉头大皱,一把拽住他胳膊:“你杀她们,又和任天麒有什么区别。”
宁尘抬手挣开他:“我也犯不着这样脏自己手,你等着瞧吧。”
去到后院,几十名婢女正挤在居所里瑟瑟发抖。
宁尘神识一罩将她们弄晕,以合欢真诀探入识海,挨个震了一番,叫她们将今晚所听所见都忘了个干净。
虽识海多少会有些损伤,但将养些日子便可完好。
他做完事情,又马不停蹄钻去各处屋舍。
吴少陵开始还以为他有什么别的计较,可宁尘只在各间屋子里一顿翻箱倒柜,连什么花瓶香盒都不放过,都收在自己戒指里。
吴少陵都看不下去了:“你至不至于,你不是挺有钱吗?”
宁尘回头朝他一个劲儿呲牙:“他妈的!蚊子腿不是肉?我二十万都叫你坑走了!”
他纵起星陨戒,在殚见阁风卷残云刮地三尺,但凡带点仙气儿的家伙什都叫他薅了个精光。
搜到最后,宁尘在一间屋中找到了一把剑一枚戒,看那剑鞘样式正是楚妃墨被人撸走的,戒指里十几枚灵石,还有一顶蒙了黑纱的斗笠,主人是谁不言自明。
待二人再回到中庭,任天麒已然被楚妃墨大卸八块。
楚妃墨手中的剑是重新买的凡物,虽灌注了真气,一顿乱砍之下剑刃都已劈豁了口。
她弯腰站在任天麒尸身之前,一手驻剑一手扶膝,身子还在不断抖动,怒火尚未泄去一半。
宁尘凑过去一看,地上那烂肉都没人模样了,不禁咂舌道:“你这是剁了馅儿,想包人肉包子啊?”
楚妃墨三五剑砍死了任天麒,满心的委屈悲愤无处可去,只能胡乱在他尸身上发泄。
可对着一个死人又能如何,她大闹一通,反倒更是焦躁烦闷。
这边厢一抬头,正看到宁尘拎着她的随身佩剑过来,楚妃墨也没多想,一步跨过去伸手就抢。
宁尘存心逗她,反手一兜闪在一边,故意斥道:“干什么?剁完馅儿就抢劫?你是十字坡孙二娘?”
楚妃墨不懂他说些什么,但见他眉梢眼角散漫轻浮,不禁想起那日叫他压在身下鱼水之欢是也是这副模样,连自己这身袍子都是他的。
楚妃墨心口发麻热潮浮面,先前她一心要决生死,未曾多想,如今定下神来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与他,只好忍着噗通噗通的心跳朝他伸出掌去,勉强让声音柔上三分。
“那是我的剑。”
宁尘哈哈笑:“你说是就是?你叫它一声它答应吗?”
“你!无赖小贼!”
宁尘假装听不见,拿肩膀撞了撞吴少陵:“走,咱回去喝酒。”
眼见他抬腿要走,楚妃墨怒急攻心,提剑就往宁尘身上去刺。
她下意识觉得宁尘灵觉期修为,自己无论如何也是刺不中的,却不料这一剑没遮没拦,噗地插进了宁尘膀子。
她心中一惊,剑尖入肉时立刻撤力,伤的倒是不深,可一朵血花还是在衣襟上绽了开来。
宁尘疼的嗷嚎一声,捂着膀子大叫:“我操!你干嘛?!”
楚妃墨一时失手,心中微微有愧,嘴上却仍硬道:“你还我东西!”
苏血翎一把捉住楚妃墨手腕,咯吱往后一拧,又施一股大力踹在腿弯,将她狠狠摔在地上按住了。
楚妃墨使出浑身解数拼命挣扎,可苏血翎真气放出一丝半缕就把她压得连指头都动不了。
她气急败坏,口中叫道:“你们就只会靠修为欺负人!!”
苏血翎闻言也不回嘴,反倒松开手站起来,摆个架势朝楚妃墨勾了勾指头:“你我不用真气,叫你心服。”
楚妃墨假意在地上委顿片刻,颤悠悠撑着膝盖将身体支到一半,突然拔出腿上匕首一头撞向苏血翎。
赢是不敢想的,能在元婴身上占得一招便宜就好。
她自忖拿刀往脚腕上兜割,对方必然抬脚躲闪,自己只要抱住腿往上一掀,怎么也能给她摔个跟头。
可苏血翎是什么人,当世分神期还未有暗修出身,元婴期就是暗修的头尖尖儿。
暗修一应招式手段苏血翎已捻得烂熟,楚妃墨肩膀一晃便知要出什么招。
她动作快如闪电,还未等楚妃墨出刀,一脚已凿在她丹田上。
楚妃墨是从低矮身位暴起,视线受阻,等看清来脚时气脉已被踹散,哪怕想耍赖提气应对都来不及了。
她拼着余力想抓住苏血翎的腰厮打一番,后颈却被对方抚掌一压,紧接着一股大力箍在脖子上,登时眼前一黑。
苏血翎最擅短打身法,捉个破绽便游在楚妃墨身后,双手兜住喉咙一锁,那还不随便就给她掐晕过去。
俩姑娘打得快,宁尘都没怎么反应过来。苏血翎也不给宁尘说话的机会,拦腰勾着昏迷的楚妃墨腾空而起,没多一会儿自己一个人飞了回来。
宁尘抄着手在原地瞪着她:“人呢?”
苏血翎目中光冷:“五里外,挂树上去了。”
宁尘走到她身边,在苏血翎屁股上“啪!”扇了一巴掌。
苏血翎“呀”的一声惊叫,捂着屁股跳到一边。
想到吴少陵还在旁边看着,耳朵根顿时红了。
宁尘在她鼻尖前点指几下,苏血翎垂眉低目,不敢看他。
刚才宁尘叫楚妃墨捅了一剑,可不是疏忽大意。
他有苏血翎在身边护着,根本想不到会叫一个凝心期得了手。
楚妃墨真能捅到他,还不是因为阿翎故意不出手相拦。
自己这体质,哪怕被扎个百千下也能活蹦乱跳,阿翎自然是知道的。
她放任楚妃墨得手,正是要借这由头欺负人家。
同为暗修,苏血翎眼里的楚妃墨是怎么看怎么讨厌,打起来也如同白额虎揍矮脚猫,三两下就拍地上去了。
宁尘起先还纳闷,等看着苏血翎把人抗走扔了才琢磨过味儿来。他心下暗暗发笑,觉得阿翎此举异常可爱,却也假模假样教训了她一巴掌。
吴少陵在旁边看得发愣。
他知道,这元婴期女子之前应是从暗中突然发难,但她能在一两招内取了寒溟璃水宫长老的性命,实在是有些吓人了。
这么一个大修,叫眼前儿少年扇了屁股都不敢言语,吴少陵脑子都不够转了。
“十三,此地不宜久留,咱们走。”
宁尘点点头,又望了望院中排摆的人头:“如今寒溟璃水宫折了一名长老,这事儿已然闹大,还不知该如何收场。你总不会你决意与他们抵命吧?”
吴少陵风轻云淡将手一摆:“瞧你说的,这一朝功成,还不赶紧高高兴兴过日子,抵什么命啊!事情闹的越大越好!”
“你想将事情闹大,就不该烧那密室。”
“爆炎符引些凡火,烧不坏里面的法器。倘若密室里摆得板板正正,说不定人家还觉得是在栽赃陷害;这样一烧,就只会是殚见阁情急之下想要销毁证据!寒溟璃水宫太大,难免蕴藏几个奸佞,可这门派却也不是什么邪魔外道。任元圣一死,与他连枝错叶的那些家伙必然吓得闷头龟缩,宫里只要派人来查,应该会水落石出。”
宁尘沉吟片刻:“若是没能水落石出呢?”
吴少陵嘴角一咧:“反正老子命长,大不了再耗上十年,叫他们好看!”
宁尘把胳膊在他肩膀上一搭:“你命长,还不是得亏了我?”
吴少陵摇头晃脑,酸文假醋道:“此可谓‘灵猴偷得生死簿,不叫天地负刍狗。’”
“你他妈才是猴子!”
二人齐声大笑,留了殚见阁残垣断壁在身后,拂袖沓去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回了铜林镇,吴少陵体力不支隐伤复发,那具灵无廻阵在金丹级别也算颇有些威力,损耗吴少陵气血不说,经脉也多有暗伤。
宁尘干脆好人做到底,叫吴少陵升起院中防护阵法,好好助他运功调息了一番。
吴少陵要是个娘们儿,宁尘合欢真诀只需转个圈下来就能给他调理清楚。
可谁叫他是个大老爷们儿呢,宁尘用不出真功夫,正经调气手段几乎两眼一抹黑,只能笨手笨脚给他慢慢整饬。
好在是吴少陵底子铁,伤的也不重,大半天下来总算去了隐忧,静养些日子怎么都生龙活虎了。
吴少陵精神见好,宁尘却累得头热耳乏,干脆就在吴少陵这里住下,院里找了个偏房,往里一钻蒙头大睡。
睡到晚上,吴少陵来敲门。宁尘探头一看,月过屋脊,院子中间已摆了一桌上好酒宴,只等宁尘入席了。
宁尘也不跟他客气,一屁股在桌边坐了。吴少陵给他斟满酒,扬杯道:“宁尘,你帮我了却了执念,我敬你一杯。”
宁尘闻听他语中赤诚,也郑重起来与他碰了一下杯,送酒入口。可酒才喝了一半,他噗嗤一口喷了出来,差点没给吴少陵浇成落汤鸡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刚才叫我什么?”
吴少陵嘿嘿一笑:“宁尘!哈哈,只不过试你一试,没成想还真叫我猜着了!”
宁尘脸都绿了:“这他妈也能猜到?!”
被人将身份捅破,原本宁尘该当如临大敌。
可吴少陵为人他已看了个通透,又开诚布公把话说明,想来不会对自己不利,宁尘就是想担忧也担忧不起来了。
吴少陵也不怕他杀人灭口,老神在在坐了,又给两人杯中重新倒满酒。
“独孤十三……这化名也够炸眼的,你咋想的取这么一名儿哇。”
“你管得着吗!”宁尘方才一时松懈,叫他诈出真名,现在是又好气又好笑,“你先交代,怎么猜出来的!”
吴少陵笑得跟捡了钱袋儿的贼一样:“柳七娘手底下都是姑娘,从来也没听说过有你这么一号人。别人许是不知,但我却听七娘讲过,潇湘楼似是从合欢宗分出来的。前一阵合欢宗一事闹得沸沸扬扬,逃了一个元婴期暗修苏血翎,恰好就卖在潇湘楼处。通缉令上名字一对,除了她就一个宁尘,那不就猜个八九不离十咯?”
宁尘起先没觉得如何,听吴少陵这般一解,反倒心有些发沉。
能将这点蛛丝马迹牵在一起,实非常人力能所及,但不知道吴少陵思忖的这般详尽,会不会横生什么枝节出来。
宁尘若真下定狠心要断掉这条疏漏尾巴,杀人灭口也未必不是囊中之策……毕竟身后还有他那些姑娘不是,露出一条线儿不知要牵累多少人。
然而还不等宁尘生出什么想法,吴少陵已掏出刀来啪嚓拍在了桌上。
“宁尘,你念头通达正气在胸,拔刀平路之时更是当仁不让,我吴少陵难逢知己,意与你歃血结义,你愿不愿意?”
宁尘三世为人,本已见惯冷暖人情。浑没想到吴少陵三两句话一撂,竟被激起胸中滚滚热血。
吴大少爷提着左右两把长刀独闯敌营时,宁尘在树上可看得真真儿的,若说心中不佩服那是不可能的。
生死处见真心,两人相识不过三日,实是比胡乱厮混十几年的酒肉朋友都交得深了。
宁尘一咬牙一跺脚,杯子往桌上一顿:“他妈的!放血!”
吴少陵哈哈大笑,手指在刀尖一抹,振血入杯,嘴里却道:“哪儿就放血啊,说的跟杀猪似的。”
解了深仇大恨,吴少陵再没一点文酸客套,正合得宁尘脾气。两人齐饮血酒入喉,四目相对,眼中带光,都觉得胸中似有万马奔腾。
吴少陵按下一腔热血,抬手抄住宁尘的腕子,目露狡黠,口中深情道:“二弟!”
宁尘腮帮子都耷拉了:“你大爷的……叫的就跟我长在你裤裆里似的……我来你这破铜林镇没干别的,净被你占便宜了!”
“那叫你老二好了!”
“那他妈不是一样!”
“你怎么这么多毛病?”
“少废话,我修为高,我当老大!以后你是吴老二。”
“你这就没轻没重了,回头我若功力大进,难道还要重新排辈儿?是不是还得来个年度辈分考核?”
“你都废成这熊样了,咋功力大进?”
“你琢磨琢磨,你在人前自报家门排行十三,然后我吴老二还叫你大哥!人家还以为咱这一窝都是爹娘脑瓜子放炮放出来的。”
宁尘向来也算是伶牙俐齿,可吴少陵做了十年当铺掌柜,那张嘴乍一看似是没油儿,实则那话中字缝都攒着暗劲儿呢。
宁尘说话能气死人,吴少陵说话却能叫人卸了膀子使不出力气。
两人撕巴半天,排资论辈最后还是以吴少陵大获全胜告终。
苏血翎在旁边看着都忍不住笑道:“你二人若合伙与人斗嘴,怕是三十二个媒婆加起来也赢不了。”
宁尘听得直嘬牙花子:“你这都拿什么当数量单位呢!”
三人笑罢一时,吴少陵正了正色,肃声道:“宁尘,以后我还是叫你十三。你身负大难,自然要小心暴露。弟妹,你以后需得小心隐藏修为,世上难免也有旁人能堪破那些关节。”
他一句弟妹说出来,苏血翎可懵了,连忙低头道:“阿翎只是主君影卫,不敢僭越。”
宁尘见她这样说心中不忍,立刻接话道:“老吴叫的对,就是弟妹,只不过弟妹有点儿多,哈哈哈哈……”
吴少陵眼珠子放光:“有点儿多是多多啊?”
宁尘面露得色,贼兮兮压下声音道:“少说十个八个。”
吴少陵听的直咂嘴:“真好哇!你们合欢宗果然有双修秘法是不是?教教我教教我!”
“嗨,不是我藏私,非天赋异禀者学不了。”
吴少陵翻个白眼:“看把你嘚瑟的!”
宁尘喝了口酒,叹口气道:“咱哥俩说话也甭藏着掖着,你吴大少就不担心我这通缉犯给你惹麻烦?”
“我又不上街敲锣打鼓,怕的什么。万一你有一天被抓了,我翻脸不认人不就完了。朋友是干什么的,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!”
吴少陵胡言乱语嬉笑怒骂之间,却被宁尘听出来隐有痛楚。
不难想,他那档子事儿里,曾也应该是叫宗内好友出卖过的。
十年磨砺,虽彻悟得干净,难免也要留下三两道疤。
宁尘硬着嗓子接道:“我合欢宗就是你说的这般,宗主被近人在背后捅了刀子,没处说理。”
“嗯,我能猜出来。无非是浩天宗那羽化老怪憋疯了,才布置下那大网来诬赖你们。”
吴少陵能猜到他身份,这些旁带的错综复杂自然也看得清楚,宁尘倒是不奇怪,只是感叹道:“唉,你说这些名门大派,个顶个的纳垢藏污,这修行界还能有好?”
吴少陵轻轻在杯中抿了一口,悠声道:“起初,都是好的。修着修着,就坏了。”
宁尘眉头一挑:“此话怎讲?”
“且不用往上说,单就那筑基凝心期的修士,放在寻常百姓的市镇里,哪个不是人中龙凤?再等铸就金丹,寿数延到二百年上,那当真就有点儿俾睨天下的感觉了,凡人俗胎已如蝼蚁,通天大道即在眼前。可是金丹修士能蕴育元婴的,二十存一,剩下的也不得不自待寿终。只有到了那个时候,他们才会发觉自己和凡人无异。元婴修士又何尝不是如此,性子刚正些的,死之前拼力一冲,也算还剩得些血性;大多则是破境一次不成两次,两次不成三次,眼看要死了,急情之下脱张人皮又算得了什么?我能五六百年不死,又凭什么现在要死?到了羽化期,心中也无非是我已活了一两千年,飞升既在眼前,这世上还有不能干的事儿?在他们眼里,寿数就是机会,没了寿数,什么都没了。老而不死,是为贼也……”
他说的道理,宁尘虽没想的这般通透,心中隐约也是清楚的,只是他仍然忍不住问:“那在你看,干脆别修了。”
吴少陵摇摇头:“不,修行不是问题,坏就坏在飞升上。飞升是天道给我们画的一个大梦,裹住了所有人在里面。金丹灵觉,梦做得浅些,多少还容易醒;元婴之后只会觉得一场幻梦成真在即,拼了命也要往里去扎。看得见摸不着,馋也把人馋死。都说金丹成仙,凡人见了都要道一声仙师,其实骨子里尽是贪欲执念,俗得不能再俗。”
宁尘叹气,也就只有吴少陵摸得天机而又修为被废,才能悟得这些道理。就算是自己,也还不是借着合欢法纲之利,做着飞升大梦吗?
“吴大少,这也没什么好指摘的。修行飞升,本就是亿万中无一的机缘,踏入修行一途之时,大家难道不知道?机会渺茫又怎样,这不仅是长生,也是功业呀。”
吴少陵笑起来,那笑容中颇有些意味深长。
“尘哥儿,你有没有想过,自始至终,这世间或许压根就没人飞升过?”
宁尘一愣,随即哑然失笑:“你这可就有点儿不着调了。要知道,史上可不仅仅只飞升了一个呀。若只有一个,那还多少有些存疑,都飞了五个了,你跟我说都是编的?远了不说,上一个飞升的可正好是我家老祖呢!”
他借着酒劲儿,差点没把合欢法纲的机密说秃噜嘴。
吴少陵人品没的说,两人如今又义结金兰,可宁尘还是不敢将此等的机密随便倒出来。
且不说吴少陵会不会说漏嘴,单是把这么重的分量憋着在肚子里,就能将人心累得够呛。
想来想去,宁尘还是先将自己嘴把住了。
吴少陵说到此题,兴致更甚,他捉着酒壶猛灌两口,将身子往前一探。
“我自己琢磨了这么一个道理——修行界,没有史书,只有故事!心思放在修史上的人,自然没功夫修行,撑死活个百八十年的。一个寿数千年的分神期,能笑看他们将典籍传上十几代人,然后大笔一挥都给他们改了。真要矫情起来,人家一拍胸脯,说句“当时我就在那儿”,你这史书咋修?活得越久的修士,故事就编的越符合他们心意,能有几句真话呀。”
宁尘咂舌道:“寻常小事也就罢了,飞升这种惊天动地的事儿,也能编?”
吴少陵越说越来劲,将手一挥:“凭什么不能?羽化期的也怕呀,自己忙活半天,到头落得一场空,自己就把自己哄得坚信不疑,非得把这事儿坐实了不行。都说是飞升时有七彩宏光从天上罩下来,紧接着种种异像花里胡哨呜哩哇啦闹腾一番,然后人就没了。你咋就知道是飞升了?为什么不能是寿终正寝归于天地?飞升以后是个啥样,又有谁敢说个一二三四?这几万年了,也没有仙人从天上下来过。这其中到底怎么回事,全凭修士们的一张嘴啊!”
宁尘手头到底是捏着合欢真诀,其中的行功法道那是结结实实明明白白,分明就是奔着飞升去的,他自然没法将吴少陵说的话当真。
可要说道理,吴少陵说的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,宁尘要是不露底,左右是说不过他的。
“飞升一事,真的也好,虚幻也罢,就算你猜的都对,这事儿究竟也不是你我说了算的。你就算花一辈子挨个去劝,又能劝动几个?修士们还不是飞蛾扑火,穷尽可能去图一个破境机缘吗。”
听了宁尘几句话,吴少陵也不由哀叹一声:“如此这般下去,看似歌舞升平的中原,恐怕底下已是千疮百孔。浩天宗随手布置一番,就能把你们合欢宗纳于掌下;黎州一个小小殚见阁,便不知祸害了多少孩童。中原这么大,又有多少这种无法无天的事?名门正派尚且如此,乾坤颠倒、天翻地覆,或许已近在咫尺。”
宁尘也忍不住接口道:“可能你还真说对了。你可知那皇寂宗皇陵之中,也偷偷藏了一个血窟,专把人投进去炼血肉灵丹。”
吴少陵冷嘶一口气:“你如何知晓这种机密的?”
“前一阵去闹了一番,涨了不少见识。皇寂宗正广布榜文,派人捉我呢。”
如果消息能传过来,吴少陵早晚会知道这事儿,早点知会与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。
吴少陵直挠头:“这五宗法盟还能不能有一个干净的啦……”
“你们寒溟璃水宫,只占个御下不严的罪过,尚且有救。还有那大日轮寺的光头们,也还是走得挺正。大日轮寺要是再顶不住,中原可就彻底遭烂了。”
说起声望势力,自然是浩天宗独占鳌首。
可要论名声,大日轮寺还真是要压下浩天宗一头去。
五宗法盟其他四个宗门,都巴不得多吃多占几个州府才好,唯独大日轮寺不同,所据三州都是因为其法门广布,乐善好施,百姓主动去求得他们看顾的。
外面还有几州想归于大日轮寺治下,都被大光头们以力所不逮为由婉拒了。
话虽这般说,可遇到有灾有难,哪怕不在自己势力之内,大光头们也出钱出粮,毫不吝啬。
普度众生这话说起来简单,真做起来却万般的难处。
大光头之中自然也有好有孬,好在都不碍着他们悬壶济世。
但凡看过大日轮寺所作所为的明眼人,虽不能说他们做的尽善尽美,其心赤诚却是无可指摘。
可唯独一条,大日轮寺法门虽被称作法道禅修,但其实和玄门之法压根不是一回事儿。
他们顶头儿的云字辈高僧一共六人,论修为算是玄门分神期,在五宗法盟算是高手最多的一派。
可这禅修一脉几千年下来,最高也就是这么个水平了,羽化期级别的那是一个也没出过。
吴少陵道:“你看,人家禅修不求飞升,求的是个涅盘,这不就干净多了!你就说我讲的有没有谱吧!”
宁尘嘿了一声:“要是今后扒出来,大光头也一样偷摸干坏事,你又咋说?”
吴少陵双手一拍:“那中原可算是烂到根儿了,咱干脆直接加入魔道得了!听说魔教圣女肤白貌美窈窕妖娆,千娇百媚细枝硕果,我这一表人才,委屈委屈当个赘婿也就罢了。”
宁尘端起酒杯在嘴前,却不急着喝,促狭道:“你去魔教当赘婿,街对过儿玉石铺子的小娘子不生气?”
吴少陵脸色唰就白了:“你、你如何知道的这般细?”
阿翎在旁边一直不言语,这时候才开口道:“他去殚见阁办事的时候我盯着你呢。”
宁尘接口:“我掏了二十万,还不得看看你到底拿钱干嘛?谁知道你转手就把钱送了人,你俩肯定关系不一般!”
吴少陵长吁一口气:“唉,你也别羞臊我了。那一趟我本没打算囫囵个回来,于是就把家伙什都寄在她处,想着要是能和殚见阁同归于尽,那些钱也能续上各地书院的开销,叫黎州孩子多读上几年书。”
宁尘听他这么说,揶揄话一时也说不出来,默默喝了一口酒。
吴少陵顿了一顿,一拍膝盖:“你要不说我还忘了!我这还没死呢,高低得把钱要回来!”
宁尘有气无力把眉毛一抬:“要回来还给我?”
“你都富得流油了,还计较这个?要不你再出二十万,我把新书院给你冠名——宁尘阁!”
“你他妈生怕人家找不上门儿是吧?”
两人笑骂几句,宁尘正了正精神,又道:“老吴,你们宫主有个真传,叫景水遥的,你熟不熟?”
“我十年前就给赶出宫了,她这几年才突然冒出来,我认识她她可不认识我。不过,头几年她现身的时候,宗门里关系不错的来我这儿典当,倒是聊过。我们那宫主,三年能见上一回就算不错了。有一年过大节,宗门弟子齐聚一堂,宫主忽然就带着景水遥出来了,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赐下法衣法宝,一把拽上了真传的位子。大家伙好奇啊,左打听右打听,愣是一点儿她的底细都弄不清。”
这和柳轻菀之前说的差不多,不过吴少陵毕竟是寒溟璃水宫出身,肯定能有瓷实些的消息。
“据你所知,那景水遥没头没脑冒出来,是怎么一回事?”
吴少陵挠挠头:“我这里都是些小道消息,挺没溜儿的。”
“你说就是了,能信不能信,我也都听听。”
“宫里有哥们告诉我说,那景水遥是宫主的私生女!刚生下来不敢往外领,在宫里藏了小二十年才推到前头来,不然怎么一露脸就是个灵觉期呢。”
宁尘听得一愣一愣的:“这不大可能吧?”
“嗨,我早说这消息没溜儿,还不是你非要我说的。”
回想当初景水遥口口声声说是汋州出身,宁尘那时候就已察言观色,深觉她并非信口胡说。
再者,如若她一直被寒溟璃水宫宗主养在深宫,理应心思纯净,又何来那一副深沉模样?
“我看你也没什么准谱,算了算了,不问你了。”
“怎么着?你是对她有什么想法?”吴少陵促狭一笑。
宁尘可不跟他笑,只淡淡道:“跟她有仇!那景水遥心狠手辣,把我家姑娘陷在皇寂宗手里,受了恁大的苦。这笔账我得跟她好好算算!”
听这话,吴少陵不由得去往苏血翎那边看。阿翎将头一摆:“不是我。”
吴少陵一呲牙,酸溜溜道:“原来你真有这么多桃花?我还以为你吹大牛呢!”
宁尘没搭理他,继续问:“你可知,现在去哪儿能找到景水遥?”
“你要问别人倒是好说,宫内一应堂口去寻便是。可是宫主自己的真传弟子只会听宫主指派,神龙见首不见尾,还真是没法找。”
宁尘哦了一声不再多说。
其实他到现在也没打定主意到底要拿景水遥怎么办,总不能学吴少陵一样拎着刀去直接把人砍了。
砍不砍得过还两说,人家羽化期的师父能放着自己徒弟不管?
所以就算动手,也不能在寒溟璃水宫地盘搞事。还是得引蛇出洞,在外面找个机会狠狠闹她一下,叫她也知道疼。
吴少陵夹了口小菜吃着:“尘哥儿,我盘算着,咱们修养一日,然后你再随我上横空山。前后几天过去,殚见阁的事儿无论如何也传到上面了。有此事相协,我替你牵线更为方便。”
殚见阁露了底下的脏污,吴少陵原本的罪过在宗门弟子眼里便消了不少,这道理宁尘自然理会得,只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多问了一句:“你在宫内不受待见,不会连累我吧,我可是紧着要办正经事儿的。”
吴少陵拍拍他肩膀:“放心,咱和上头的关系铁的很,啥事儿都好办,都用不着看人脸色。”
闻听此言,宁尘一颗心也塞进了肚子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两人这一晚上推心置腹,相聊甚欢,直喝到酒酣耳热这才散了宴席。
吴少陵安顿宁尘在当铺后的宅院安寝,自己摇摇晃晃往镇子另一边的偏宅去住了。
阿翎将宁尘扶回卧房,看他满脸红扑扑的挂着憨笑,忍不住揶揄道:“难得见你喝这么高兴,像只偷了鱼的猫儿。”
“嘿呀,谁想得到,这次一出门竟然交了个兄弟,哈哈……”
与吴少陵结义虽多少有些仓促,可一夜攀谈下来,宁尘更觉得吴少陵是胸中有大沟壑的人物。
他出逃合欢宗以来尽在脂粉堆里打滚了,这还是第一次有了个肝胆相照的哥们弟兄,胸中自然快活。
宁尘熏熏微醉,懒懒斜靠在榻上坐着,由着阿翎给自己把鞋拽下来扔在一边。
他这开心劲儿和与姑娘在一起时又有不同,阿翎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,只觉得他多了三分可爱,不禁心念一动,在他腿间跪下,伸手解了他腰带,抬眼已是水波荡漾。
宁尘见阿翎难得主动,喜滋滋腰一抬顺着叫她褪下裤去。
阿翎两手捧着白玉杵低眼去看,见他喝了酒之后连棒子都变得红彤彤的,忍不住唇角弯弯笑起来,紧跟着扶起阳物高竖,从根儿上一路舔到龟头,啊唔一口含了进去。
阿翎以前没这般服侍过,宁尘还以为难免要磕碰几下,没想到阿翎一番吞吐柔顺滑润,虽没有什么奇淫巧技,却叫宁尘鸡巴暖暖融融泡在小口中舒畅非凡。
他借了酒劲儿,靠在榻上双眼微闭,胯下又给阿翎嘬得爽利,恍惚惚竟如登临仙境一般,没一会儿功夫鸡巴就猛跳起来,差点儿就射了。
宁尘赶忙晃晃脑袋清醒些,低头一看,阿翎嘴巴紧紧吸着那根鸡巴,脑袋上下起伏卖力极了,双目却含情脉脉一直望着自己。
宁尘被她撩的心动,用手摸着她脸颊,柔声道:“阿翎何时学的这本事,含得真好……”
阿翎吐出那肉棒来,拿脸蹭着喘息道:“怜晴姐姐教洛笙时……我听了……”
说完一句话,她便立刻又吞进口中去怂起了脑袋。宁尘下腹欲火上升,忍不住哼了一声,轻声道:“阿翎含深点儿……”
阿翎立刻拱起身子用力往里去吞,却是再没法把目光定在宁尘身上。
她秀眉紧蹙,叫那硕大龟头顶在喉口是半点空隙也没有,再想往喉咙里吞已是不得其法,硬往里进只激得她微微干呕,怕扫了宁尘兴致只好作罢。
宁尘这头已是舒爽的紧,摸着阿翎滑溜溜的脸蛋,叫她伺候的好不快活,不多一会儿便金枪大挺,阿翎实在含不住,只好吐出来道:“主君,你要阿翎吧。”
宁尘搭着她胳膊往上一托,抱了阿翎在怀里滚在铺上,两人互相解衣,三下五除二脱了干净。
阿翎血沁柔肠早已入情,红盈盈的淫液已点滴淌在腿上,只等宁尘采摘。
这一回阿翎压了宁尘在下面,自己摇着臀儿一寸一寸把他鸡巴纳了进去。
前一阵两人痴缠通透,阿翎已吃惯了他的家伙什,不再像当初那般扭扭捏捏,须臾就给他操到了底去。
阿翎喘了两口气正待合欢,忽地察觉宁尘眉眼一飘,紧跟着她自己神念也微微一动,竟是有人偷偷破开护院阵法摸了进来。
吴少陵那阵法本也稀松,防个炼气顶天了。
只要有心,稍有底子的修士花些功夫就能破解开来。
宁尘的确放任自己醉了,倒不至于闭目塞听,他也不需多么用心,随便散着神念便能将院子罩住,现如今钻进来一位不速之客,他如何能不知道。
阿翎身为影卫,更是留着小心好守护命君,虽然迟了一瞬,却也警觉得快。
楚妃墨鬼鬼祟祟跳过院墙,轻手轻脚往这边来了。
她暗修的摒气功夫的确不赖,但凡不到元婴肯定是察觉不到的。
可谁让她撞上宁尘和苏血翎了呢,一个分神期神念,一个顶了尖的元婴暗修,简直和老猫眼皮底下的小耗子没啥两样。
苏血翎连忙起身去抓衣服,鸡巴还没脱出去,却被宁尘搂着腰一下子拽回来,结结实实在小穴里怼了一棍子,酸得她哎呦一声,歪着身子缓了半天。
宁尘先前就料到楚妃墨会来,所以早有布置,此时只搂过阿翎小声道:“不理她,叫她看出好戏。”
阿翎先前把楚妃墨教训了一顿,还架着一股心气儿,一听这话顿时臊的脸通红:“主君……别……”
宁尘打定的主意还能叫她改了?
兴致勃勃躺在那里来回挺起了腰。
阿翎本来占据主动,自己吃准力道还好支撑,可宁尘这么一动起来她就稳不住了。
骑在他身上被颠了十几下,一股热流激灵灵从下腹往胸口钻。
她怕叫楚妃墨看个干净,先拿一只手遮着奶子,现在又得用另一只手去捂嘴,闹得好不狼狈。
一想到有人看,阿翎就觉得后腰上仿佛戳了针似的,直往她敏感的地方扎,片刻间就给宁尘日得两眼发蒙。
她架不住,一次次想趴倒在宁尘身上掩住自己赤裸羞态,却被宁尘死箍着腰倒不下去,更是让阿翎羞怯难忍,那血沁柔肠的气血淫汁已浇的两人胯下红艳艳一片,夺目非常。
“主君……啊……主君……你慢些……我、我要叫出来了……呜啊……我、我不想叫她听见……”阿翎实在熬不住,小声求饶,喉咙已经梗的厉害。
宁尘这时候要是一发狠,她当时就要被操得呼天抢地,颜面全无了。
不过宁尘心中已有了计较,他笑呵呵将手一松,阿翎连忙扑下来紧紧搂住他身子,长长吁了一口气。
宁尘翻身将她压在下面,腰臀波浪般摇动,又柔又腻地交合起来,与阿翎细细吻了个一往情深。
阿翎感受到他招招式式都往自己心坎上使劲儿,心中甜若浓蜜,双腿往腰上一盘,双臂往脖上一缠,借着宁尘舌头堵了嘴,喉咙里呻吟也不藏了,嘤嘤嗯嗯娇啼其阿里。
倒不是苏血翎造作,只是先前坐在他身上时是俱是淫态,仿若一个泄欲工具,自然是不想叫人看的;而现在被主君拢在怀里好生怜爱,你侬我侬,又是另一番滋味。
她知道宁尘先前要过楚妃墨一次,这回能当着她的面与宁尘柔情蜜意恩爱一番,心中竟暗地里生了几分炫耀的意思。
宁尘与她功合一处,烈血侯所思所想尽在心中,自然更是顺水推舟,一边缓缓操弄身下小穴,一边时不时与阿翎四目交汇痴传秋波。
两人交合处水声四溢,上面又亲得啧啧作响,伴得阿翎婉声轻叫,一时间洒下了满堂春色。
“阿翎,舒服吗?我快些还是慢些?”
“主君……唔……你怎么舒服就怎么弄……阿翎都受得……啊啊!不用、不用顾及我……”阿翎不知他是不是有心说给房上人听,反正她不会作戏,只按心中所想照实说了。
“你是我心腹近人,不顾及你却顾及谁去?”
管他是不是故意这般说,苏血翎已被哄得笑逐颜开,咬着他耳朵道:“那……你快一点……啊啊!啊啊啊啊!!快、快的太多了!!主君——主君——”
她话音一落宁尘就突然开始大起大落,合欢真气猛往烈血侯位冲撞,直接轰乱了苏血翎牙关,激得她一阵高声哀叫,再也闭不上嘴去。
阿翎这边给插得花枝乱抖无暇顾及别处,宁尘神念却还尚有余力分了些拢在屋顶的楚妃墨身上。
这姑娘蹲在房檐上听了半天墙根,守到现在已是面红耳赤。
她听那小贼与自己女卫说不尽的甜言蜜语,又见二人在床上那般恋奸情热,要是此时摸摸心口,立时就能发现满腔都已变的酸了。
楚妃墨看着这场活春宫演到高潮处,那将自己两招拿捏的女卫给小贼弄得血流了一腿,却还在那里叫了个余音绕梁。
楚妃墨心旌神驰,一时间不自觉小腹阵阵发沉,连忙死命夹紧双腿,却不知自己已气喘如风箱。
别说宁尘,换个耳朵聪敏的凡人在这里,也捉到她马脚了。
楚妃墨从瓦缝中向下去看,那白玉般的硕大肉棍,在女卫体内进进出出仿若蛟龙闹海,将那穴儿撑得宛如满月,几百回下来撞得一圈嫩肉姹紫嫣红,当真雄壮无比。
一想到那日夜里那小贼也是这般摆弄自己,楚妃墨不禁喉中干涩,脑中发白,手忍不住往腿间去伸,又嫌恶自己此举淫荡,只死死按住那腿间玉穴压了一压权作消解,好歹没伸到里面偷偷自渎一番。
“哦哦!喔!去了——主君!呀——啊啊——”
此时屋中女卫一声高鸣,一男一女白莹莹两团躯体紧紧搂在一处,女卫在小贼怀里颤了一颤身子软去。
楚妃墨眼看着两人胯间一片殷红渐渐消淡,这才知道那并非污血而是女卫体质有异。
她咬着嘴唇继续看着,直到小贼从女卫身上翻下来,搂着她盖了被子去睡,这才暗暗舒了一口气。
说来也巧,她一眼便看到自己的戒指与佩剑被搁在离窗边不远的圆桌上。
楚妃墨先前行事才会那般冲撞鲁莽,只因被人欺辱之后心神大乱。
若论起智谋她也不缺,毕竟傻子可当不了暗修杀手。
她见小贼把自己东西放在显眼处,心中自然打起鼓来,想着莫不是他知道自己会来,好方便自己去取?
又或者他还有别的什么意思?
她刚一多想就觉得心乱如麻,连忙暗运真气稳住识海。
入心则迷,楚妃墨只觉得胸口叫诸多情绪磨得发痛,只想速战速决。
待榻上响起轻轻鼾声,楚妃墨当即翻下檐去,拨开窗棂钻进屋中。
屋中悄无动静,她轻手轻脚凑到桌边,先取了戒指戴上,又将手伸向佩剑。
她五指刚刚触及剑鞘,忽地眼前一花腕子一紧,小贼已带着一脸贼笑,赤条条拦在了自己身边。
楚妃墨还未待一惊,旁边又探来两根指头。苏血翎裹了一条薄薄锦衾,单手制在楚妃墨喉头之上。
“哈哈!风寒月黑夜迢迢,辜负劳心此一遭。残戒破剑三五尺,也堪来盗陷此宵?”
小贼摇头晃脑,口中念念有词。楚妃墨听出他那句中尽是讽刺挖苦,胸中烦闷非常,急道:“这本就是我的剑!我来拿回去,如何算是盗!?”
“嘿,当小偷还有理了——捆上捆上!”
宁尘掏出一根绳子,刷刷几下捆了楚妃墨手腕,往房梁上一绕一拽,立刻就把楚妃墨双手吊了起来。
可他用劲儿不大,只悬了她胳膊,却不叫她双脚离地,倒没给她苦吃。
楚妃墨在诛界门那也是冒尖的,常常自矜于天资。
结果几天之内连叫人捉捆了两次,原本身为暗修的自信都给砸得碎了,如今再次受困,竟一时红了眼眶,险些掉两滴泪珠出来。
可那小贼仍是没有半分的怜香惜玉:“哟,你倒委屈上了?”
楚妃墨原本满心哀意,叫他一句话又激起气来:“我凭什么不能委屈?!”
“我把你从殚见阁放出来,你谢过我一句没有?我帮你报仇你却刺我一剑,你赔过一句不是没有?没有我你能弄得回这剑这戒指?连你身上现在这套衣服都是我留的,不然你就得光屁股!你委屈?我他爹还委屈呢!欠债还钱,这总公道吧?阿翎,把我给她的衣服扒了!”
楚妃墨叫他说的哑口无言。
换做原来,她恐怕还要嘴硬几句,如今叫他治的服服帖帖,实在也没了办法。
她并非是不知好歹的姑娘,只是先前被肮脏世道挤在缝里,一时躁怒失了本性,现在左右不知该如何收场了。
宁尘给她留的都是普通百姓穿的布衣,楚妃墨失了戒指没钱置购行头,这才把那套衣服一直穿到现在。
苏血翎懒得多费工夫,指尖凝聚气机左右一划,那衣服立时变作片片碎布落了下去。
她也不多话,裹着锦衾转回了榻上。
楚妃墨双臂被迫伸展,光溜溜吊在房梁下,她肌肤白皙,如同一条出水银鱼儿,被通明烛火照得晶莹剔透,宁尘看得直咽唾沫,却还得装成正人君子模样。
楚妃墨被人扒个精光,胸脯屁股乃至腿间萋萋一缕芳草都被他看去,羞得一身雪肌化作桃红,被激得浑身微颤。
不过也正赶上宁尘这边也赤着身子,楚妃墨竟没觉得如何屈辱。
楚妃墨此番前来,原本不止为了盗剑。
小贼也有储物戒,换做平常,哪有把她东西放在外面的道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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